张怀正闻言点点头,“有闻镇北奇谈,说是常有人断臂重生,所以前来求医。”
王虎哈哈大笑,“那你可算来对了,一个月前,我们村子里刚有一个人被大仙治好了断手,而且变得力大无穷,说是耕起地来都比以前有劲,羡煞我们一群老爷们了。”
闻言张怀正想问问人在何处,心念一动,一个戴着奇特刺猬面具的人从一户人家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两名拿着手鼓铃铛的童子。
“谢谢大仙!大仙福寿安康!”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从蓝哇的布包里拿出来三枚铜钱,虔诚地递给那位刺猬面具。
从面具中伸出一只细长的小舌,轻轻卷起那三枚铜钱,也不言语,扭头便离开了。
“出马仙?”张怀正在此人身上感受到了浓郁的精怪之气,他从小饱览群书,对于镇北郡也颇有了解。
镇北出雄山,天寒盖峻岭。不知何故,这里的山似乎钟集天地灵气,所以许多动物因此开智,称之为精怪。
依托山野精怪又诞生一个奇特的修士流派,叫做出马仙。
出马仙通常由“五大家”组成,包括胡黄常白灰,分别是狐狸,黄鼠狼,蟒蛇,刺猬和老鼠。
每家都有其擅长的特点,胡家擅长卜卦,黄家擅长驱邪招财,常家擅长遁法,白家擅长医术,灰家擅长咒术。
看着张怀正一直看向出马仙,王虎开口解释,“三叔家的小娃子生病了,请了白家的大仙来瞧瞧。”
“仙人老爷!仙人老爷!拜托您来救救俺娘吧!”忽然,那个叫做王大的少年奔出门来,想要喊住白家大仙。
可白家大仙却恍若未闻,仍旧朝村外走去。
王大扯着跛足跑上前来,直直地跪倒在大仙面前,狠命地磕起头来,“大仙,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娘!”
可大仙身后的两名童子奔上前去,一左一右将男孩架开了来,莫让他挡住大仙的路。
那个被王虎叫做三叔的老人也紧忙上前,将男孩拉了过来,“娃子,不是白大仙不肯帮你,请大仙,跳大神,一个步骤都不能少,大仙现在就算去你家里,也没办法帮你娘看病。”
王大嚎啕大哭,“那咋办呀!三爷!我娘要死了!”
老人轻轻拍着男孩的背,心疼道:“别哭了别哭了,三爷跟你去看看。”
少年听到这话,急忙爬起身,拉着老人就往家的方向去了。
王虎粗眉微皱,“兄弟,你们且稍等一会儿,我去瞧瞧怎么回事儿。”
李清歌赶忙开口,“我们一起去吧,说不定还能帮上忙!”
听清歌这么说,王虎也没拒绝。
几人七拐八拐来到一个破落的宅院里,屋门半掩,窗棱上裹着发黑的粗布用来阻挡寒风。
进入内堂屋,一个面容消瘦的女人横躺在炕床上,裹着一套满是污迹的被褥,看样子是昏睡过去了。
三爷正坐在炕上,轻轻摸了摸女人的额头。
王虎沉声开口,“三叔,怎么样了?”
王大也急不可耐地问道:“三爷,我娘到底咋样了!”
老人摆摆手:“着凉了,我给白大仙求得还有点儿符水,一会儿我拿过来,你喂给你娘,再熬点儿热粥,明天要是还不好转就去请大仙。”
王大闻言跪在地上朝老人磕了两个响头,带着哭腔道:“谢谢三爷。”
“好孩子,不用这样,你先去给你娘熬粥吧。”
老人扶起来王大,用衣袖轻轻擦了擦他烧伤的脸颊,叹了口气出门去了。
王大擦了擦眼泪,自然也看到了身旁的王虎,他拿了几个歪歪斜斜的木凳子,放在三人面前。
“阿叔,姐姐,你们先坐,锅里还有些粥,我去热下。”
他先去屋外头的炕里添了些柴火,生怕冻着自己娘亲。
未免出什么意外,王虎决定还是在这里稍等片刻,等一切妥当了他再走。
男人说道:“劳烦兄弟陪我等一阵子了,王大岁弱,我不太放心。”
“无碍。”张怀正倒不怎么在意,反而是观察起眼前的女人,颧骨高凸,两腮无肉,生得就是一副刻薄模样。
王虎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感慨,“王大他爹走得早,留下来孤零零的母子,还好王大懂事的也早,今年刚九岁,几乎一手包揽了家里的大小事务,烧火做饭,捡拾些柴火与乡民换点儿米粮。”
李清歌扭过头,看向院里的王大。
九岁的王大看起来只有六七岁,刚刚够得着锅沿,拿着与他小手不匹配的大锅铲在在铁锅里搅动。
不一会儿的功夫,这锅粥就热好了,王大取出几个缺口的小碗,先是盛了满满一碗,而后又盛了三个半碗,整个锅就已经见底了。
他先是端起一碗放到床头,低声道:“娘,粥热好了,等一会儿凉了我再喂你。”
而后又把三半碗粥放到张怀正三人面前,“阿叔 ,姐姐,我家米比较少,将就着吃点儿吧。”
张怀正眉头微皱,“那你呢?你吃什么。”
王大挠挠头憨笑道:“锅里还有,我吃锅里的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