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友有所不知,去年清明汛,灵江郡依江三州都安然无恙,可唯独我通州整整十一座堤堰全部决口。幸好有祜羡大人,他时任巡抚,以身作则率兵投水镇江,这才把损失降到最小,只冲毁了两座县城。”
李正云道:“虽然我在寿天,但是此事我也听说了,祜羡大人鞠躬尽瘁,实乃大越之福。”
谭知府继续说道:“没错,事后祜羡大人雷霆震怒,下令彻查此事。手拿王命旗牌,先斩后奏,不仅当即斩了河道总管,河道衙门总署两个协办的知县,之后又以监管不力的罪名斩了一位知府,这位知府便是高林高知府。”
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张怀正心中也颇为疑惑,“祜羡总督定是知晓高林已死,那为什么还要自己将这些交与他?”
李正云看着眼前高耸的牌坊和下方祈祷的丐民,眉头微挑,“这座是功德坊?谁的?”
听到李正云如此问,谭知府虽然不解其意,但还是答道,“这是高知府的牌坊,虽然其对下属监管不力,但为官二十余年还是做了不少利国利民的好事,这座牌坊也是乡民们自发为其建造的。”
闻言,李正云的脸上却慢慢浮出一丝笑意,嘴中喃喃道,“原来如此。”
瞥见李正云的异样,张怀正心思电转,忽然想起一则关于拘灵遣将的秘闻,心道:“原来如此,看来一切疑问今晚应当就能揭晓了。”
清歌望着无言的几人,又看了看牌坊下的丐民,轻轻叹了口气。
“事不宜迟,今晚就动手吧!”李正云提议道。
张怀正点了点头。
谭知府道:“二位舟车劳顿,不妨休息一晚,以逸待劳。”
李正云道:“无妨。”
谭知府见状只得说道:“那就辛苦二位了。”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李正云呵呵笑道。
张怀正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先商议今晚的计划吧。”
入夜,天上挂起一瀑恒沙群星,月也挂上枝头,知府躺在榻上怎么也睡不着,他的身侧是静静坐着的张怀正。
由于李正云身怀灵惧,未免打草惊蛇所以在城外等候,必要之时可以利用张怀正的神通即刻赶到战场。
如今的知府衙门被李正云利用各种天材地宝布下捕灵阵,只要邪祟敢现身,绝对插翅难逃。
夜太长,谭知府扭过头,注视着张怀正。
透过纱窗,月撒下如雪的霜,铺在地面上桌案上,半遮半掩地抚摸着张怀正的脸,在他的脖颈上映出一片如墨的阴影。
张怀正眼眉低垂,一股难言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如今透过月光,似乎能从他如渊的眼中看到藏在心底的那一抹悲。
“怀正小友有心事吧。”谭知府忽地开口。
张怀正没有接话,反而抬起头看向庭院外,粉嫩的莼兰迎着月光泛出微微的白,配着周侧一树青绿,颇为喜人。
谭知府忽地吟起诗来,“春风又绿灵江岸,明月何时照我还?不怕小友笑话,来这里很多年了,偶尔还会想起远在百越的家。怀正小友家在哪里啊?”
听到问话,张怀正忽地想起那个雪夜,北风过境后,揉散的碎云温柔地抱住一个低矮的坟包,坟包里躺着一个十恶不赦的老人。
张怀正眼眉低垂,“我没有家。”
自从那个老人离开之后,张怀正就没有家了。
谭知府闻言也不知说什么好,开口安慰了句:“男儿走四方,何处不为家?”
月上枝头,约莫着已经到了三更天
风忽地烈了起来,窗外的莼兰花都被撕扯下来,呼呼地吹着棂上纱,像是一只恶鬼在死命敲打。
谭知府面色一沉,“来了。”
话音未落,一阵狂风直接将房门吹开,一阵幽远阴森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谭知府...谭知府?谭知府!”
声音兀地变成凄厉地嚎叫声,刺耳的惨叫几乎要贯穿耳膜!
随着一股看不见的风闯入房门,挂在门口的探灵铃也哗啦啦响了起来,张怀正冷哼一声,浓郁的雾气登时喷薄开来,大量的气涌入脚底的捕灵阵。
随着捕灵阵发挥作用,那邪灵凄厉的嚎叫戛然而止。
随之而来是一阵巨力,几乎让张怀正站立不稳,他知道这是捕灵阵发挥了作用,这个邪祟想挣脱捕灵阵。
张怀正也不是吃素的,左手五色浮现,右手混着一道白光。
雾气弥散,张怀正朝着有异常的地方猛地挥出一阵五色,而后紧接着抽出一道白光。
神通五色神光与打灵鞭。
“啊!”
凄厉的惨叫声自空处传来,霎时张怀正感到一阵巨大的冲击力,猝不及防之下被击飞出去,砸碎了红木的桌椅。
见到这一幕,谭知府也有些无措,他呆站在角落里,手脚有些发凉。
这些日子这邪祟只是骚扰他,所以才不甚惧怕,但看这样子,这只邪祟完全有能力杀死自己。
张怀正如今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着实力有未逮,眼看着邪祟要逃出阵法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