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正云还在与谭知府阔谈,张怀正则是带着李清歌出门去了。
“你觉得这个谭知府如何?”出门后,张怀正忽地开口问清歌。
清歌沉忖一番道:“清歌觉得他算不得一个好知府。”
张怀正闻言,眉峰微挑,“为何?”
李清歌道:“他自百越谭家而来,行事可谓是挥金如土,如果拿这些钱财购置粮米分发群民,至少不会逼民行乞。”
张怀正摇摇头道:“此法标本不治,不可行。”
“为什么?”李清歌皱眉,“城外丐民虽众,今日宴饮所费管他们一顿饱饭绰绰有余吧?”
张怀正身周雾气弥散,李清歌顿时觉得自己像是多了无数双眼睛,花草的纹路,砖石的细缝尽皆入眼。
“师傅,这是?”李清歌一下被惊到了。
张怀正开口道:“是我的神通,别说话,专心看。”
随着雾气弥漫,郡城内的景象被清歌尽收眼底。
整座郡城搭江而建,占地颇广,城内房屋林立好似是鱼身鳞密密匝匝铺盖了整座郡城,可这些屋子大多都是空空荡荡,仅有几户商家开门营业。
除却几个富商的大院,说是一座空城也毫不为过。
“这是怎么回事儿!”清歌眉头紧皱,“百姓们都去哪儿了?”
张怀正道:“继续看。”
随着雾气延展,不少百姓也渐渐出现在李清歌的眼中了。
他们大多肚腹空瘪,侧卧侧靠在城门口,最先进入视野的是来时的东城门,丐众极广,几乎覆压了整个东城门。
还没等李清歌开口,南门和北门也渐渐映入眼帘,这两处的乞丐相较于东城门只多不少,至此,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
最后看向了西城门,下面的一幕让李清歌愈发沉默。
西城门的乞丐比三个城门加起来还要多,说是乞丐其实就是衣衫褴褛的百姓,这些百姓有的朝着一座拱门牌坊拜了又拜,有的侧卧在地上,似乎是在静静等待死亡。
见到这一幕,清歌算是明白为什么师傅说标本不治了,这么多乞丐恐怕是整整一座县城统辖的所有百姓了。谭知府的这顿饭钱就是换成粮米分发下来,也就是杯水车薪。
在这群形似乞丐的百姓里还站着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老人,老人虽瘦,但精神还算矍铄,不似是丐民。
老人也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抬头望天,与张怀正隔空对视。
“启明。”
张怀正见到老人,一双剑眉微不可察地皱了皱,他也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一位启明高手。
老人忽地朝他们二人招了招手,看着老人似乎没有什么恶意,张怀正忖思了一下,旋即迈动步子,带着李清歌一步行至老人身前。
感受到老人的善意,张怀正也无不敬之举,拱手行礼,“小子怀正见过前辈。”
清歌来不及惊异师傅的手段,也赶忙躬身行礼。
老人呵呵笑道,“小小年纪就达到云川境,了不得。你于此处所为何事?”
张怀正如实答道:“奉皇朝之使,来此调查邪祟事件。”
“邪祟?”老人目光闪动,“什么意思?”
张怀正也未加隐瞒,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告知了老人。
老人喃喃道:“是这样吗?”
张怀正看出了些许异样,“前辈又是缘何至此?”
闻言,老人目色复杂,“路过此处而已,民聚为丐,心中五味杂陈,颇不是滋味,这才驻足停留,回想而来皆我之过也。”
张怀正敏锐地察觉到老人颇不简单,佯装劝解道,“前辈仙游至此,胸怀悲悯,我等难及也,不过百姓荣枯乃天数与灵江郡臣之故,前辈何以言过?”
老人面上浮出一抹苦涩,甚至连直挺的背脊都弯了些,深深叹了口气道,“皆灵江郡臣之故。”
张怀正愣了一下,旋即便明白过来,“您是?”
老人哀叹一声,“罪人祜羡。”
心思电转,张怀正一下就想起眼前之人是谁,“小子轻薄之言,还望巡抚大人恕罪。”
来人正是灵江巡抚祜羡,张怀正向来鄙夷大越官员,可唯独对这祜羡尊敬有加。
斩江蛟,平逆匪,上谏君,下抚民,灵江总督兼巡抚祜羡,整个灵江郡无人不知。
在灵江郡,祜羡巡抚的事迹可谓是口口相传,单乡民们自发给他立牌坊就有七座之多。
老人摆了摆手,“莫谈巡抚,难担其责,一个带兵平匪的武夫罢了。”
沉默
张怀正心头一动,发现谭知府和李正云也正朝此门而来,想必应是有守城的士兵认出了祜羡上报了去。
祜羡将目光放在身后的牌坊上面,张怀正也随其目光望去,四柱三楼,枋额雕龙镌凤,基座瑞兽环拥,气势恢宏,蔚为壮观。
不少丐民手里抓着泥土在这座牌坊面前堆起一个小小的土包,上面插了三根枯枝,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祈祷些什么。
李清歌看着这些人的行为,有些好奇地问道:“师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