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水浒传》,最有趣的部分之一,就是看鲁智深的故事,如果说一个普通人,心智基础如他,我觉得将来的路一定会好走不少,至少在五浊恶世里面,不会越陷越深。鲁智深不见容于文殊院,说实话,五台山也是我梦想中的圣地,可是作者要安排鲁智深出走,这样一个代表着浓厚佛家味道的人物,我想作者写他可能会写相似方面的内容,其实我自己去游寺庙,感觉非常非常不好,寺庙里面的人那个眼神,就像作者写文殊院里面的其他僧人评价鲁智深的那样:眼神恁地凶狠,我后来总结,就是着相了,以为佛是一个固定不变的存在,那些人可不是也那个样子,而且他们的苦难肯定比我深重,其实让自己痛苦的就是**深,习气重,想要逃避面对真实。
作者写鲁智深的下一站并非下一个寺庙,而是一个村子,村名简直就是又在诱引我串戏,我以为在写言情小说呢,名字叫“桃花”的村子,作者写出来的风格,我觉得既像《西游记》八戒霸占人家姑娘,又像《聊斋志异》里面的魔幻现实主义,写鲁智深的故事,前后两件事儿,都和花姑娘有些关联,从前囫囵半片听故事,有一个印象就是梁山好汉只知打熬筋骨,于女色上十分不要紧,唯一一个接近普通人婚姻生活的就是林冲,要不就是小潘,还是两个理所当然可以被处决的“潘潘”,女性角色让人一言难尽,只能说女人的大半是爷们,鲁智深的故事,两次见义勇为,都和救花姑娘有关,我觉得女性在鲁智深的故事里面象征着弱者,鲁智深对弱者总是充满同情的,自己饿着肚子,就觉得老和尚骗他了,任性要抢人家粥吃,可是老和尚一说软话,他还是放手了,虽然说仅仅依赖别人救助完全不现实,可是人在危难困境中确实拿自己无能为力,这个时候特别盼望一双佛手,给一些加持和救助。
再次读原文,我还是觉得鲁智深做事儿是多少欠考虑的,他不会特别多去筹划什么,比如说他偷了李忠和周通的东西,就不怕他两个报复在刘太公身上吗?比如说他只听瓦罐寺老和尚的话,就去评理,听了崔道成的话,又蒙圈了,回来指责老和尚们,这一方面的欠缺让鲁智深做事儿很有冲劲儿和激情,可是这一点恰恰也是他需要修行的部分,看鲁智深的故事,我觉得我们也是一样的情况,自己最显著的个性也是一种执着。在桃花村发生的故事是一个很平和的,甚至带一些喜剧色彩的故事,八戒要圆房,摊上个毛脸儿和尚,周通要娶妻,被胖大和尚海扁一顿,不过这一切都是闹剧而已,因为桃花还是很浪漫的,原来是熟人,又遇到了李忠,这个按时打卡都打不上的编外人员。
鲁智深的个性就是和李忠完全不同的,而且更令人深思的是史进也好像和李忠这个师傅不太对付,史进各处漂泊就是为了找王进,后来把钱花光了,沦为强盗,第一时间也并非想到和李忠做同伙,反而是想到了被他羞辱过的朱武,当然了,史进可能还没有真正意识到自己的话对对方就是羞辱,我觉得史进不去找李忠,是本能地感到李忠很难共事儿,鲁智深率性而为,把桃花山上的值钱家伙席卷而走之后,李忠说要追过去羞羞鲁智深,我就觉得可笑,他这是要报仇雪耻啊,心里面嫉恨鲁智深,这个肥头大耳的胖和尚居然也能干出来这等偷鸡摸狗的事情,想来我们尽管打不上卡,做不稳奴才,但是咱们还不至于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这个人确实需要打开一下格局,在鲁智深,他只是当游戏一般,在李忠,就是特别较真儿了。
《红楼梦》中李纨说凤姐说一堆“分斤拨两”的话,李忠和周通也一样,周通说刘太公会做家,他和李忠也不差,周通不同意追赶鲁智深,他吃过这个胖和尚的亏,更重要的是,他觉得日后好相见,这句话是比李忠格局大的表现,鲁智深显然就是强者,他是在选择的,也是可以做选择的,他本能就是看不起如李忠这样的分斤拨两的人的一贯作风,所以我觉得不是他多么乐意做和尚,怎么留恋体制内,如何排斥落草,这样的人本身就是一种财富,如果这个时候去追赶成功了,是能打得过他吗?可以把财物追回来吗?更重要的是得罪了鲁智深,可以说也算是一种弱者的生存之道吧。桃花村这个故事,作者让我们看到了两种对比,弱者如何求生存,强者可以讲道理,虽然我们说鲁智深的道理讲得也是很有初始味道的,就是一个很朴素的世俗之理,鲁智深真正的道理都表现在他的行为里。
鲁智深在瓦罐寺就被原告和被告双方搞得像个陀螺一样,看起来特别像都有道理,可是根本不可以只听对方说话,这绝对有道理,想起来韩国有一个电影,内容就是一个鬼怪特别擅长模仿声音,本来应该是一个稚嫩的孩童发出来的,回头一看,吓死人了,崔道成猝不及防,身边没有武器,就编了一套话欺瞒鲁智深,偏偏那个话的内容就是很有趣:吃酒撒泼,将钱养女,长老禁约他们不得,又把长老排告了出去。这就是把他自己的行为描述了一遍嘛,有时候一着急就说出了肺腑之言,鲁智深是一个很纯真的人,我们看他出场以来干的事儿,完全就是一个少私寡虑的人,这种情况他还真是初次遇见,现场就要做判断,所以老和尚们要他自己再去看看,我们读者看这段情节,就会马上发现,崔道成二人就不是啥好东西,但是鲁智深是强者,他一直以来都是以强者的眼光来看这个世界的,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