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寒山百里外的一处偏僻村落内,狂叫的狗吠声淹没在了天空短促的惊雷里,尚未滴落的雨水在刹那的电闪后,于遮蔽残月的乌云中慢慢汇聚,像是蛰伏的猛兽般,等待着跃出的那刻。
“公子,卑职已探查过了,这个村落都是一些平民,一共没有几处人家,暂时安全。您要是累了就休息一会吧,于供奉若是到了的话,卑职叫您。”
苟丁一擦拭着刀上的鲜血,面无表情的看着坐在破屋里唯一一张木椅的慧平道。
慧静缩着身子尽量躲着地上正在流淌的鲜血,以及那明明才是屋主人的尸体。
他战战栗栗的用还算干净的袖子用力擦拭着慧平身前同样破败的木桌,木桌上摇曳的烛火照应慧平略显苍白的脸。
因慧平而死的人也有几个,相比于其他诸侯贵族的是人命如草芥,慧平觉得自己佛心已算大成。
那只需自己传达一下意思自有人帮忙杀人,或者在他过失杀人下,府里的下人马上就会处理掉现场的感觉让他几欲绝的自己就是神明。
但如此近距离的和一具正在淌血面目狰狞的尸体待在一起,慧平一时感觉分外难受和恐怖。
他在这种环境是真的毫无困意,慧平狠狠的踢了踢脚边昏迷的李天一,想着回到家族该如何的折磨这个可恶的小子,又悄悄摸了摸藏在胸口的经书缓缓道:
“不用了,丁一你保持警惕,有于供奉的消息马上通知我。慧静,你特么滚到去一边去,这该死的桌子半天都擦不干净,我要你有什么用。”
突然爆发的粗口无疑暴露了此刻慧平内心的紧张和焦急。
慧静看着因紧张和焦急有些狰狞的慧平,一时竟觉得自家少爷比那面目扭曲的尸体更加可怕。他跑去躲在屋内的草垛边,擦了擦头上的汗水,一声不敢吭的对着地上的尸体发呆。
烛火像是被屋里莫名的气氛惊的开始四处乱窜,可是灯芯的羁绊始终束缚着这渺小的焰火。时间在这忽明忽暗的陋室里被无限拉长着。
忽然一个声音将屋里马上就要凝滞的气氛打破,“苟万物,神万法”。
那是家族供奉接应的暗号。望着走进屋内矮小的中年,慧平重重的呼进一口气,好像长时间搁浅的鱼,终于在此时游回了大海。
“种佛意,尊菩萨。于叔,只有你自己来了吗?佛经到手了,我们快走。若是住持发现了我们就完了。”
只见一个五短身材,样貌像是中年的汉子不着痕迹的点点头,正准备带着几人向西北方向遁去。
只是他的视线在扫到慧平脚边躺着的一个**岁大小,眉眼惊艳的小和尚时,眼神中竟炸起一抹邪念,随后问道:“此子是谁?”
慧平正焦急的想要离去,看到于供奉眼神中的异色,还不知道这老家伙那变态的怪癖又犯了,只是这时候的慧平心里总感有事将要发生,不耐催促道,
“于叔,我们快点吧,再晚回去万一出了差错,我父亲那边我们都难以交代啊。这小子不过是个得罪我的贱种,我准备带回去慢慢折磨,若是您喜欢就留给您调教好了,快走吧。”
也不知于供奉怎么想的,他猛地蹲下一指点在李天一的胸口,随着一阵咳嗽李天一苏醒过来。
身体好像被塞进滚筒洗衣机的不适感,让李天一下意识的扭动起了身子,那经过长时间颠簸的僧袍里划出一枚断了绳子发着赤色光芒的佛牌。
于供奉在看到这个佛牌的刹那像是惊弓的麻雀一般连退三步差点让地上的尸体绊倒,可见此时的汉子有多么的惊骇。
“不好,我们快走,此子不能再留。这是寒山法师亲手制作的佛牌,只有亲传弟子才能拥有。我刚刚的法力似是惊动了佛牌中的禁置,此刻我们的位置已经暴露,再不走恐怕来不及了。”
慧平本是焦躁的心不由大恨,自己的佛牌仅能通过寒山云雾中的大阵,而李天一的佛牌确是寒山法师亲手所制,不知还有何种妙用。
慧平咬了咬牙心想道,本来打算留你一命,再把你训成一条听话的狗。现在看来只能给你一个痛快,便宜你了。
慧平握了握苟丁一递过来的刀,大步就向李天一冲来。
“住手”
就在这时,一声大喝从陋室破烂的门板外传来。两个身影中,那一身素色僧衣的高大少年率先冲来。
在少年身后乍现的电闪,使得手持戒刀的他宛如出笼的猛虎,一式佛门的金刚破魔刀与银芒闪动的自然之象合而为一,化作一道赤炼向着举刀欲劈的慧平疾射而去。
另一个身影甩掉手中冒着青烟的香烛,随着划向前方的赤炼像是鹿般轻灵的持刀奔跑。
来人正是寻到此处的鉴真和妙音!!
回头看了看冲来的两个人,慧平竟是懒得抵挡般继续举刀劈下。他知道于供奉一定不会让他们接近自己半步,至于两位师弟的死活他已无暇顾及。
“噗…”
殷红的鲜血喷洒而出,刀身穿过**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如此突兀。洒落的鲜血好像浇灭了桌子上那唯一的火烛。
“七戒”
妙音的大喊声在此时凄厉的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