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止观的弟子,鉴真很难算的上什么天赋多好的人才,如果按年纪来算鉴真甚至要比慧字辈的三位师兄还要大上一两岁。
平时不善言辞憨憨的样子,在慧平他们眼中就差把蠢材写到脸上一样。
十年前,距离寒山不算太远的红脂城里闹瘟疫,听说死了很多人,就连城主一家都没幸免,最后只有城主一个人活了下来。
要不是正定主持和止观俩人恰好路过此地,可怜的城主和满城的百姓能不能活还真不好说。
而鉴真,就是红脂城那场天灾里活下来的幸运儿。
一开始鉴真并不知道寒山寺有多么神奇,但是在寺庙里修行久了,偶尔听慧平,慧静讲到什么宗门,什么隐地之类的鉴真也大概了解一些修行界的事情。
他也明白了,寒山寺这在外人看来常年笼罩在南方云雾里的寺庙,竟是如此的地位崇高!!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圣地,而偏偏寒山寺极少收徒,少到令人发指。
每每想到此处,鉴真总觉得自己知道了为什么慧平他们总是欺负自己和妙音师弟,因为出身平庸的他们不知修了怎样福气才能拜师修行。
但其实他们不知道比起这天大的机缘,鉴真更想要的只是那过去贫寒的油灯下,父母望向他慈爱微笑的脸。
鉴真的父母靠着祖传的手艺在红脂城里开了一家小医馆,不敢说多么救死扶伤,但也会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免费的帮助穷苦的人。
在主持和首座赶到的时候,鉴真的父母仍在拖着同样被病魔折磨的身体奋力的照顾那些无家可归的孩童和邻里中穷困的老人。
最终那些被鉴真父母照顾的人群活下了绝大部分,比起城中其他街道未得丝毫关注死去的乞儿来说已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只是鉴真的父母并未能熬到最后,看着这对善良的夫妻始终盯着的孩子,住持一时也犯了难,还是止观表示愿意收鉴真为徒这才了却那对夫妻临死的心愿。
鉴真也曾问过止观为什么愿意收他为徒,止观怔怔的看着他半晌方才摸了摸他的小光头难得微笑的说道:“因为你和师傅有缘啊。”
身处南方的寒山寺,难得看到满天的小雪,虽然这雪尚未完全落在地上就已经消失无踪,但对于从未出过寺庙的鉴真和妙音来说已经是少见的美景。
相比于邻座夸夸其谈表示见过更大雪景的的慧字辈两位师兄,今天的七戒以及慧平格外的安静。
一个稍显咳嗽的吃着自己碗里的饺子,嘟嚷道:“还是猪肉大葱的饺子香啊”。另一个正死死的盯着呼哧呼哧吃着饺子的那一个。
“狗命果然顽强,即便你没死,我看你重伤初愈境界停滞之下,师傅还会不会把金刚经给你参悟。”
慧平低下头用力的咬着身前的饺子,眼中有怒火也有快意。
“师兄,虽然七戒重伤未愈,但金刚经本就是净六根融佛心的无上密经,对境界并无要求,对身体也不会有任何损害,以那孩子的悟性现在参悟将来只会好处无穷,为何突然就不借予他参悟了?”
止观一脸正色向正定和尚问道。
正定住持正在清扫屋内不多的泥印化成的灰土,听到声音抬头看着走近的止观和普贤微微一笑。
自己晨课后随口提起的想法,竟会让两位师弟如此着急,普贤还罢,毕竟多多少少带了七戒三年,不想就连止观也如此在意。
“金刚经下部在我这里,上部在普贤师弟那里,按照师傅定好的规矩,我们师兄弟三人轮流参阅金刚经。算一算,今年上部应该交到师弟你的手里,而下部由普贤师弟保管。我本意并非不给七戒借阅,只是七戒毕竟有伤在身,我管他灵台处好似多了一缕黑气,如果他自己修行的话我恐他会因此过度劳累心神走火入魔。”
“况且停滞已久的盂兰盆会也快重新召开了,你们在这期间也该多多参悟经义,到时切莫因境界低微丢了师傅的脸。”
正定和尚顿了顿看着止观微笑着又是说道。
止观和普贤对视了一眼,皆唱到阿弥陀佛,表示一定不会堕了寒山寺的威望。随后正定和两位师弟聊起了佛教的一些秘密,便也不再提起借阅参悟的事情。
“师兄,你说主持会不会真的不给七戒师叔参悟金刚经了?”
妙音站在钟楼旁看着眼前十七岁已长的高高大大的鉴真忧虑的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师傅好像没说主持不给看,你知道我说话笨,我也不敢多问师傅。你没有问普贤师叔吗?”
“阿弥陀佛,我师傅从住持那里回来好像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没和我交代几句就去闭关了,只是让我少惹是非,勤加努力。”
鉴真定定的想了下,突然提高声音惊呼道:“我想起来了,我师傅从住持那里回来后,把一本只有一半的经书放在了桌子上,好像…好像就是金刚经,你说会不会…会不会是住持让我师傅交给七戒。“
此刻已收拾好屋内行李准备和主持辞行的慧平恰巧听到鉴真的惊呼,默默的退回到连接内院和外院塔楼的门洞后,一边偷听两人的对话。
本来每三年一次回家省亲的喜悦此刻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