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夜晚总是如此静谧而又美丽,像是故纸里一封封反复翻开的信笺,每个细节都曾在人生的旅途中历经和温习,却又总能在心潮波动处激起不同的涟漪。
普贤望着已在床榻上静静睡去的七戒,想着刚刚这个尚还幼小的师弟那不同寻常的听力,以及从三岁便慢慢展现的早慧,甚至七戒每日玩耍中时不时随口背诵的几段经文。
即使以他近百岁的阅历,也不禁感叹此子的非人之姿。若不是普贤佛法深厚,想到自己的艰辛修行百年境界仍是卡在净妙境初期,和他那平庸的徒弟未来遥遥无期的果位,怕不是要瞬间佛心失衡才怪。
想到这里普贤一阵苦笑,也难怪当初住持师兄在寺院外的山坳中将七戒拣回后,坚持代师收徒。
这等惊人天赋,纵使那无数僧修渴望的菩萨果位将来也是会唾手可得的。也唯有如此子这般的妖孽,才可能在出生那天天降异象吧。
三年前同是夏天的夜晚,本该星河映耀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在一声一声惊雷和电闪中,寒山寺下某个山坳中忽地金光流转。
本不明显的色彩随着雨水的落下越发清晰,点点金光慢慢汇聚成似椭圆又似菩提的图案,婴儿的啼哭声越来越大,在这诡异的环境里显得如此突兀。
这不同寻常的一幕打断了正在禅室修行的住持正定以及止观和普贤,只见三人对视一眼,齐齐念了一声佛号,雨水似若洞开了一扇扇拱门,眨眼间三人便已停在那山坳金光闪耀里。
止观看着已将婴儿抱起,并轻拂婴儿的正定,眼神莫名道:
“师兄,此等天象莫不是因这婴儿引起,此子来历不详,因果必定极大。师傅已圆寂三十多年,我寒山寺虽为隐地,但也恐难担此因果啊。”
那柔和的金光就在正定碰触到婴儿的一刻悄然散去,婴儿也在正定的轻拂中逐渐昏睡。 正定在止观和普贤注视下,似乎是逗弄婴儿失了神,只有那轻微抖动的双耳好像是在倾听着什么。
只见正定突然下定决心般开口道
“天降金光,菩提现世,是因果亦是佛缘,我等出家人岂能惧怕因果,而忘却修佛和向善之心。止观师弟,普贤师弟,我已决定代师收徒,赐名七戒,以后他将是师傅的关门弟子,将来若是因果来临我可一人承担,尔等放心即可。”
止观和普贤忙念佛号惭愧道:“阿弥陀佛,师兄言重了。是我等修行不够,五境蒙尘,若是将来因果来临我等亦不会置身事外。”
僧衣里裹着已超百岁却不显苍老的住持,那古波不惊的脸上此刻在夏夜的阴暗里好像有几分讥笑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正定看了看寒山里越发浓厚的云雾,抖了抖怀中的婴儿,轻声说道:“上山。”
此刻让天下法修和武修向往的白玉京里正坐着一个中年的男人,他眯着眼轻轻拍了拍手中的长剑,像是打盹又像是瞧了瞧那始终常年在浓雾中小山,发出了一声意味难明的笑声。
“巫祭?萨满?这就是你当年预言的那个变数吗。末法…降世,天魔…出山…?呵呵,有趣,有趣。”
寺庙里已沉寂近三十多年的方丈室好像有青烟散出,渐渐的寒山的浓雾越加大了。
最后即使以中年人的境界也难以看透后,他这才收回目光,转身走出白玉京,“一剑法出九万里,此身荡魔三百年,这世间怎能无趣,怎会无趣,哈哈哈…”
“七戒师叔你慢点,等等我们,等等我们。”
彼时的婴儿如今也已九岁,尚未长开的年纪,七戒已是成长的十分俊秀,那依稀剑眉下能够映照星辰的双目里此刻满是欢愉。
“妙音师侄,鉴真师侄,快来啊,快来啊,快看师叔我又抓住了一只小青蛙。”
山外的斜阳徐徐的洒落,那充满童趣的身影,在这座无人问津的寺庙外飞来飞去,一年又是一年。
“快看那两个废物又在陪着那小傻子胡闹。”
尖锐的声音揉碎了寺外的笑声,慧静嘲讽的声音传到慧平耳朵里。
正坐在寺门口石墩上的慧平撇了撇嘴,看着给自己捶肩按腿的慧心两人说道
“贱民就是贱民,蝼蚁般的存在,岂会懂得玄鸟的志向,惠静啊,左边的肩膀用用力,我爹呢,可是花了大代价才让你陪我在这破寺庙里修行,如今你的境界如何了。”
闻听此言的慧静动作僵了僵,“少爷,我如今已是素骨境圆满,跟您的金刚境后期肯定是没法比的,小的天赋在您面前简直是荧光般微弱啊,您可是将来必成果位的存在呢。”
少年一帆风顺的年纪哪里有过深的城府,得意的神情在慧平的脸上展开又尽力压下,显得分外怪异。
慧平点了点头,看向慧心道:“慧心师弟,我可听说你家是京都有名的富商,因为和主持有旧,供奉寺庙的吃食穿用,换得进寺的机会,虽然你资质平庸,但是以寒山寺的出身读碟,回到京都必然会让你受用无尽,你可莫要荒废,白白堕了我佛家的颜面。”
慧心低眉顺眼的点点头,已是慢慢成熟的心智里,有些怯懦,也有些轻松。
以他家在京都的财富其实不需如此努力,可谁叫他老爹硬是要他进寺修行,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