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大周帝国真武帝开国已近百年,战乱的伤疤尚未在土地的沟壑中完全抹去。位于大陆南方的某处小山上已传来阵阵浑厚宁静的钟声。附近的村落便也知道那从不受香火的奇特寺庙又开始了一天的修行。
当钟声伴着星光再次响起的时候,村落里也渐渐响起了女人招呼孩子的叫喊,而老人们坐在村口的大树下静静地乘着凉,那不时被孩童踩过的土道溅起的灰尘落在老人的皱纹里,使得他们显得越发苍老。
“狗娃子,你再不回家你爹又该被神仙叫去磕头咯”
一个牙齿没剩几个的老汉调笑着坐在一边听他们胡扯乱吹的孩童,那大概七八岁年纪的娃娃紧抱着老汉的腿,对着身旁哄笑的老头们叫道:
“磕头就磕头,要是能求神仙老爷们收我为弟子那就好了,到时候你们见到我就都要给我磕头咯。”
听到孩童的言语老人们笑的更大声了,好像那是多么可笑而幼稚的期盼。
就在此时,一个粗布麻衣的妇女猛然一把拽起孩童的身子强拖着往家里赶,一边含怒的训斥道:
“你个狗娃子,你爹要不是为了找你怎么会走进那小山的白雾里,你个小没良心的竟然半夜偷偷跑到隔壁村里要和人家斗法,害你爹又是磕头又是昏迷了一天一夜,你再听这七八糟的故事,小心老娘打断你的狗腿。”
说完还不忘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个没剩几颗牙的老汉。
树下的老人们一时有些尴尬,待得那妇女领着啼哭的孩童走远,一个老人才看向缺牙老汉问道:
“老张,听说狗娃子他爹进到那小山上的白雾里迷迷糊糊的围着一棵树走了整整一天,要不是害怕的大声磕头呼救,引来神仙保佑,怕不是要被山里的妖魔吃掉吧,你说这小山是不是有点邪门?”
那个缺牙的老汉本来觉得有些悻悻,听到这话不禁来了精神。
“扯你娘个蛋里,你懂个锤,什么妖魔能够和神仙老爷住在一起,你晓得为什么这十里八乡从来没见过妖魔嘛,那是有神仙保佑,据说山上传来的钟声可是有无边法力的,听我那去世的老娘说,以前咱这里不但蝗虫遍布,土地也是种啥没啥,家家户户就差吃土了,这夜里啊还有妖魔吃人。要不是从西边来了个神仙和妖魔们斗了法,这日子可没法过咯。”
其他老头顿时点头,摇头晃脑的一个个争先开口“对对对,我小时候听我阿妈(阿爹、叔叔、婶婶)说过,那个神仙好像是个和尚,法号,法号…叫什么来着。”
只见缺牙老汉,顿了顿手里的烟锅,嘿嘿一笑,那表情里充满了一股子骄傲和惬意。“别看老兄弟们里我年纪最大,可我这经历你们真就比不了,我是见过神仙老爷的。”
一群老人听罢像是炸了锅般热闹,还未等别人平复心情,老汉抽了口手里的烟锅,又是说道:“我阿爹是以前木匠,那是进过山里给神仙修过寺庙的,神仙老爷的法号啊….”
说到这里老汉停了停像是喘气又像是刻意的炫耀,看着周围的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咧嘴笑了笑。
“你们知道这山叫什么山吧,呵呵,这山的名字就是由神仙的法号得来的,那神仙的寺庙也是。”
看着一堆老人话在嘴边又不敢确认,似乎想要打人的样子,老汉浑浊的眼眸里泛起思绪终于道:“神仙老爷号寒山法师,这山是寒山,那寺就是寒山寺啊!!”
此时,在寺庙的最高处妙音终于在敲完第一百零八次钟声后,望着山外星星点点的烛火,不禁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作为寺庙里这辈儿最小的沙弥,除了每日咏经念佛,劈柴挑水外,晚钟的修行无疑是最累却又让人感到充实的。
这清淡而又艰辛的修行里,只有偶尔望着山下的烟火才让妙音觉得自己真真在在的活着。
妙音听作为监院的普贤师傅说自己其实是被遗弃在河边的,是止观师伯在外出游历时拾得自己,这是佛缘,要自己潜心修行,他日修得正果,也可净土成佛。
但对于八岁刚刚承筋境的妙音来说其实那山下的星星点点其实比正定主持每日诵念的经文让人向往的多,也比止观首座每日阴沉的脸有趣多了。
“妙音师弟,妙音师弟,该就寝了,再晚师叔怕是又要打你戒尺了”憨厚的声音从远及近,只见一个身高要比同龄人高不少的小沙弥急急跑来。
妙音看到来人笑了笑,来人是止观师伯的徒弟鉴真,鉴真师兄虽然长相平庸出身也不比自己强多少,却是所有师兄里妙音最喜欢的师兄。
鉴真不仅不会欺负他,私下里还会帮妙音分担一些需要体力的活计,这可比主持师伯那三个只会眄视指使还要经常欺负他的富家弟子好的多了。
“慧平”、”惠心”、“惠静”、“妙音”、“鉴真”,在师傅唱完名带着一个三岁的小沙弥走了后,鉴真被止观首座叫去谈话,妙音和一众师兄开始回屋就寝。
“妙音,你是不是忘了给慧平师兄打洗脚水了,你再等着师兄帮你不成。”
一个大概十二岁左右长相颇为清秀的小沙弥旁边两个同样满脸富态的小沙弥压着嗓子阴扬道。
那年纪不大本该单纯的面容上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