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营州府衙大堂。
萧玉坐在堂上,一言不发。
原本的锦衣华服,因为染血红的变得发黑。
一张布满血污的脸,还没来及去清理,此刻,就像一块血冰。
堂下,营州大小官员,恭敬而立。
堂外,世家大族的族长也都在场。
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场间气氛凝重至极。
刺史赵中达一脸冷笑,附手而立,浑然不把眼前的萧玉放在心上。
饶是陈文孝脾气再好,此刻也是愤怒不已。
作为东平来的上官,竟然被拒之门外,而且到了府衙,营州的地方官连个具体的安顿都没有。
此刻,这个老实人终于忍不住了,“营州刺史何在?”
赵中达上前一步道:“下官营州刺史赵中达,见过世子殿下。”
却是睁眼也不瞧陈文孝。
陈文孝怒道:“赵中达,你好大的胆子!世子前来营州赈灾,你竟敢如此怠慢!你可知罪?”
赵中达依然是一脸冷笑,道:“世子殿下,下官可不敢怠慢您,只是这营州灾情严重,近日来流民作乱,下官正在让士绅们募捐钱粮,实在是抽不出身来招待您。”
陈文孝冷笑道:“流民作乱?抽不出身?那我问你,你募捐的如何?”
“这是下官募捐的钱粮数目,请世子过目。”
陈文孝接过赵中达递上的册子,翻开一看,顿时怒不可遏。
“你偌大的营州城,世家大族数十户,竟然一共才捐了八百两银子出来?你让这上万灾民,如何能活命?”
赵中达面不改色,“依下官之见,不如将这些流民尽数驱逐出境,以绝后患!”
陈文孝闻言大怒,将册子一摔。
“好你个赵中达!你眼中还有没有天理王法?还有没有社稷百姓?
“竟想出如此丧尽天良的毒计!你这是要把他们往死路上逼啊!”
赵中达不紧不慢,“陈大人,下官这也是为了营州的安定着想,我营州素来是边关军粮重地,若是灾民闹僵了起来,前线战事必然不稳,就凭世子这几车粮食,能救活几条人命?”
陈文孝闻言微微一窒。
堂上一直冷眼旁观的萧玉,站起身从主位上缓缓走了下来,浓烈的血腥气息扑鼻而来。
众人仿佛只看到一个移动的血影。
大堂之上,空气忽然凝滞下来,有一种极强的压迫,被一种无声的杀气笼罩。
所有人都已知道,萧玉今日在城外亲手杀了数十人。
此刻,他的模样可谓血手人屠,如神似魔!
萧玉走到大堂中央,望向赵中达道:“赵大人,你说的没错,所以这钱粮,还需要你继续来募捐。”
赵中达望着走到近前的血人,闻见空气中粘稠的血腥,不由的抽了一口凉气,定了定神。
“世子,筹钱一事,下官确有难处,营州连年大旱,这各大士绅家中的情况着实困难,......”
“不,赵大人,你误会了。”
却听萧玉缓缓又道:“我是说,让你来捐。”
赵中达瞳孔一缩,面色阴沉至极。
萧玉站在大堂之上,望向门外大声轻笑道:
“作为营州最大的士族,谁人不知你赵氏门阀富可敌国?”
“若是本世子奉旨一抄,少说也得有百万两吧?”
赵中达闻言怒道:“萧世子,你这是何意?莫非要因为我等对你没有夹道相迎,你就要大兴冤狱?”
“我赵氏多年以来,可都是在尽心辅佐王爷,况且有二王妃在上,岂容你胡作非为?”
萧玉望了一眼恼羞成怒的赵中达,“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将人带上来!”
两个犯人随即被押上堂来。
一个是落红山庄的段天德。
一个是那名劫粮的匪首。
后面跟着几位姿色绝佳的年轻女妓。
萧玉指着段天德沉声道:“赵大人,这人你可认识?”
“世子,此人模样多为江湖草莽,下官岂能认识?”
萧玉仔细观察赵中达,发现他似乎真的不认识。
可惜简离跑了,大掌柜这条线算是断了,以后还得寻机再查。
“早听闻营州出来的声乐舞女,姿色堪比王府宫廷,我在营州一处贩卖人口的淫秽之地,竟然发现了赵大人家中的管家,如今天灾肆虐流民遍地,赵大人却是能坐拥人间绝色!”
赵府的管家,立马被带了上来。
正是那马车上冷脸冷哼之人。
此刻,他早已被吓得六神无主,惶恐至极,“老爷,救我。”
赵中达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萧玉忍不住沉吟道:“朱门酒肉臭,路有饿死骨。”
他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摊开给赵中达看了一眼。
“赵大人,你罔顾王府恩惠,对百姓疾苦视而不见,顶多也就被罢官而已,但你赵家暗通山匪抢劫银粮,那可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