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外间的人听到里面的动静儿,便有人推门进来查看。
待那人走进以后,柳枝才看清来人是一白发老妪。
老妪的背有些驼,走路时还拄着一根拐杖。
见柳枝醒了,她端来了一碗水给柳枝。
“小娘子,渴了吧,喝点水润润嗓子。”
柳枝接过她递来的水碗,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许是真的太渴,柳枝喝了一半才发觉这是一碗浓浓的姜汤。
老妪摸了摸柳枝的额头,露出一个笑脸,“该是好了,已经不烫了。”
柳枝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也是漆黑一片,但并没有风雪交加的声音,她顿感不妙。
连忙问那老妪:“阿婆,现在是什么日子,什么时辰,我睡了多久?”
老妪回道:“你睡了多久我不知道,但是我来这里守着你,已有两日了。”
“之前你烧的厉害,昏迷不醒,我可是用土方子才把你给看顾好。”
老欧是附近的村妇,那夜雪崩后,不少人都受了伤。
因为大雪封路,很多地方出不去,又没办法请大夫,三皇子便命人去附近村庄找了一名赤脚游医。
碧泉山庄内多是男子,女人还真没几个,为了方便照顾病患,三皇子便命人在村庄里找了几个会照看病人的村妇。
而这位阿婆就是负责照顾柳枝的。
柳枝被吓了一跳,她怎么睡了这么久?
她记得昏迷之前的最后的记忆,便是雪崩被埋的画面。
那场雪崩可真恐怖,她躲在石头后面都被埋的结实,那谢瑾怀又是个什么情况?
他有没有被成功救出来?
于是她连忙拉住老妪的手追问道:“阿婆,九爷呢?”
“九爷有没有被救出来?”
老妪疑惑的看着她,“什么九爷?”
柳枝有些急,连忙跟老妪比划道:“就是雪崩那晚被埋的人,九爷究竟怎么样了?”
老妪想了想,然后想到了什么,“九爷?”
“对,九爷人呢?他怎么样?”
老妪见柳枝如此紧张,便叹了一口气道:“我听说,好像死了。”
哐当!
柳枝手中的汤碗瞬间落地。
鼻尖是浓浓的酸涩之感,她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不可能!”
“我不信!”
柳枝情绪有些失控,立马从床上爬起来。
鞋子都来不及穿,赤着脚在房间里乱转。
这是她和九爷的房间。
可惜转了好几圈,找遍了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她都寻不到谢瑾怀的踪影。
“怎么可能,九爷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
回想起老妪说这话时轻飘飘的口吻,柳枝显然无法接受。
可结果却是,房间里,除了她的东西,任何有关于谢瑾怀的东西全都不见了。
九爷的衣裳,九爷处理公文的纸笔……
“不可能!”
她浑身发颤,无助的蹲在地上。
为什么,谢瑾怀死了她会那么难过?
她说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是愧疚吗?
不,这种感觉比愧疚还要多一分压抑,多一分心痛!
这种胸口隐隐作痛的感觉,让她想起了在扬州的时候,亲眼瞧见自己的至亲死在了火海里。
一旁的老妪拿起了一件厚重的棉衣披在了柳枝的肩头,又把鞋提到柳枝跟前。
“小娘子,人死不能复生,要节哀。”
“还是赶紧把鞋子穿起来吧!地上寒凉,你那身子扛不住的。”
“你瞧瞧那雪崩死了那么多人,谁不想好好活着?你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更该珍惜才是。”
柳枝木讷的点头,流着泪默默地穿上了鞋。
是啊,她的命是旁人用命换回来的,她不能随意糟践。
那老欧见柳枝听劝,便又问道:“那九爷是你什么人?你怎么这般伤心?”
柳枝红着眼回道:“我是他的妾室。”
此时的柳枝,正沉浸在谢瑾怀亡故的悲痛中,并没有察觉此时老妪诧异的表情。
老妪拉住柳枝的手说道:“你还年轻,又貌美,虽是小妾,但也不愁没出路。”
“我瞧这里的官爷倒是对你挺上心的,你大不了换一个人跟,也是照样能过日子的。”
老妪以为,柳枝哭的那么伤心,是为了自己今后没了出路而哭。
这个世道,女子死了丈夫,的确跟天塌下来没什么两样。
不过女子的哭,多半不是为了哭那死去的丈夫,而是哭自己今后没了依靠和指望。
柳枝知道这老妪是好心,也没有斥责对方的冒犯,只淡淡的摇了摇头。
“他是为救我而死……”
“我不会再跟任何男人了,我宁可一辈子孤身一人。”
哪怕是为谢瑾怀守寡一生,也是她应该的。
整理好情绪,擦了擦泪,柳枝问老妪,“阿婆,你知道九爷的尸身在哪里吗?”
老妪想了想,然后指着西边的方向道:“听说这次死了的人,尸首都停在了西边的院子里。”
“那里被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