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收到一封信,不是调令,却也胜似调令。
满朝文武,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纷纷劝谏,让朱允炆前往苏州。
这就很有意思了。
朱允炆可不认为,那些文武官员,是出于好心,才让他调去苏州府。
庞大的王朝,重要的人事任命,总是充满利益博弈的。
一个苏州府,各级文官挤破头想去的地方,怎么就这么轻松的让了出来。
肥缺中的肥缺,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呢。
事出反常,一定有原因。
朱允炆下达命令,让曹阳和吕义芳,即刻前往寿州行宫,商讨下一步事宜。
没过多久,二人到达宫里,面见朱允炆。
曹阳早就投靠了朱允炆,至于吕义芳是寿州的大户,在织造局晚宴,表明了投靠朱允炆的态度。
“最近朝堂里面有一股声音,希望我离开淮南,前往苏州府,协助处理苏州府事宜,你们俩怎么看?”
曹阳身为县令,摸爬滚打多年,稍微想了想,就摸出了一些门道。
“回禀殿下,下官有一个猜想,不知当讲不当。”
“没关系,知无不言,言之无罪,你尽管说就是了。”
“下官猜测,这是淮南的一帮人,希望你离开淮南。”
“哦?”朱允炆认真起来。
曹阳继续说道:“殿下想要搞织造局,在那场晚宴之后,就已经不是秘密了,淮南有众多纺织厂,这些纺织厂背后有十大家族,十大家族背后又有各路勋贵和达官贵人,形成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他们不希望殿下在短时间内,把织造局搞成。”
吕义芳也点了点头,“自从那场晚宴,奴才投了几万两白银,就有一些生意的伙伴,与我终止合作,至于原因嘛……也是不希望织造局出现。”
朱允炆若有所思,“你们的意思是,把我调离苏州,用各种方式在奏折里夸我,为的都是阻止织造局落成。”
“这只是下官的猜测,并没有实际证据。”曹阳低声说。
吕义芳保持沉默,意思也是十分明确的。
朱允炆站起身来,在庭院里踱步。
有意思。
想不到,淮南的地方官员,竟然采取这种方式。
朝局的复杂程度,超乎想象。
一个有决心有作为的官吏,想真的做成一些事,挺不容易的。
各种使绊子的方法都有。
如果不是参与其中,谁能想到,地方的蛇头们,为了阻止一些事情的进展,既然想办法帮助司升官。
好招数!
真是好招数!
朱允炆笑着说道:“既然他们这么想让我调走,那我不妨就顺势而为。”
“殿下,你真的要去苏州府吗?”曹阳顿时紧张起来。
“有何不可?”
“殿下,如果你去了苏州府,那淮南的事情,又该怎么办?下官担心你走了之后,织造局的事成了一场空”
曹阳说的十分认真。
他并不是一个十全十美的官员。
所说的这番话,一方面是为了织造局,另一方面也有自己的私心。
他害怕。
害怕朱允炆去了苏州府之后,对寿州的事情就不再那么操心。
织造局是一个庞大的买卖,拥有着难以想象的利润。
利动人心!
谁都想从中分一杯羹。
曹阳这些日子,紧紧的跟随朱允炆,不惜得罪了下下各级官员。
只要失去了朱允炆的庇佑,他得罪的那些人不会放过他,曹阳只有死路一条!
不想死。
曹阳叹息一声:“那些人会反扑,没有你压着,我孤木难支,只怕会落得凄惨的下场。”
“不用担心,谁说前往苏州府,就不能兼顾淮南的事情。”
朱允炆挪动脚步,走到墙壁侧面挂着的大明地图附近。
他伸出手,在淮南所处的区域画了一个圈,随后又指了指附近的水系。
“你们看一看,有船只的情况下,从淮南到扬州,朝发夕至,再修一小段路,联通长江,天堑变通途。”
朱允炆不可能放弃寿州,这里才是他的大本营。
然而,他的眼界不能太窄。
毕竟在不远的将来,他所要统御的,是成千万个寿州,是辽阔的整个大明的疆土!
吕义芳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殿下是希望通过水路和水泥路,贯通淮南区域与苏州,将其打造成一个整体?”
“是有这方面的设想,不仅如此,苏州府其实更适合织造局的发展,而且在那片区域,依靠纺织业生活的人何止千万,我必须深入调查之后,才能筹备下一步的计划。”
朱允炆要下一盘大棋。
这一盘大棋,覆盖着许多州府。
迟早有一天,他要以天下为棋盘。
淮南的地头蛇们,以为他们的做法天衣无缝,能够把9岁的朱允炆哄走。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