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兄,见字如晤……近来承蒙沈兄关照,感激不尽……”
信纸上,整齐的字迹布满了纸面。
大意是说感谢沈卿之这段时间的收留照料,现在应该回家了,这些时日过得很开心,祝沈卿之将来金榜题名,有缘再见。
沈卿之放下信纸,恍惚间还没有接受这个事实。
空荡荡的房间,秋风侵入,吹得门帘微微作响。
那门帘是杏色的绸布做的,外层还挂了晶透的珠帘。
因为沈卿之有一回读到“美人卷珠帘”,脑中一下就想到林贤弟卷帘而出,对自己笑的场景。
活脱脱的美人。
于是沈卿之非要给这门装上珠帘。
那珠帘花了他一个月的月例,可看见林贤弟掀着晶亮的珠帘,灵巧地探出身子时,沈卿之觉得值了。
现在人走了,帘子却还在。
沈卿之环视一圈。
窗明几净,四处都收拾得不染灰尘,仿佛从没有人住过。
他打开房间内柜子、衣箱,见里面还放着林贤弟穿过的衣袍,粉色的那件也在其中。
他抓着衣袍,想起有一次,林贤弟穿着这条粉色衣袍,帮他批改文章。
林贤弟皮肤生得嫩,腰细身小。
他开玩笑:“贤弟你要是个女的,那我就抱你回家当夫人。”
林贤弟气得红脸,后来就不穿这件粉色袍子了。
他当时还道歉了好久……
眼下人走了,这些东西也不带了。
沈卿之只觉得心里一揪一揪地疼。
“少爷,人已经走了。您也回府吧。”李管事走进来劝道。
沈卿之抓着衣袍不肯放,心里涌起巨大的失落感。
他颓然地坐在榻上,低着头。
“林贤弟定是生我气了,所以不当面告别就走了。”
“他气我笨,气我胡闹,气我不好好写字。”
“他不要我这个兄长了。”
啪嗒。
一滴圆圆的水渍在衣料上晕开。
他红着眼抬起头:
“我要去找林贤弟。”
…………
一场秋雨落下,天气又转凉了许多。
公主府里树叶呼啦呼啦地落,园里的菊花倒是开得愈发得艳了。
但不管天再冷,花再艳,打工人还是得去打工。
苏靖远抱着云朝容温存一会儿,撑一把浅底兰花纹油纸伞出了院子。
马车在鸿胪寺门口停下,苏靖远刚进门,身上还沾着水汽,迎面就遇到杜大人。
“苏少卿,正巧,我有事同你说。”杜大人对苏靖远很和气。
不单是因为苏靖远的驸马身份,也因为对苏靖远的能力着实认可。
苏靖远对待外人仍旧是一副谦和有礼却疏离的样子:
“杜大人请讲。”
两人一同往主院走去。
“苏少卿,你应当也听说了,我大瑜强盛,下半年来访的外邦使臣多,我们这的事情也多。”
“听同僚说过一些。”
“其他小国还好,依照往年惯例接待即可,我已经安排几人各自负责不同使臣,但越国使臣今年也会来——”
杜大人语气一转,注意着苏靖远的反应,
“你可知越国?”
苏靖远颔首,随着杜大人一起进入屋内:
“略知些情况,与越国交好,与双方有利。”
越国在大瑜西边方向,幅员辽阔,近些年国力强盛,逐渐有与大瑜并驾齐驱之势。
两国并不相邻,中间隔着零散的小国,因距离遥远,之前甚少有使臣来访。
如今越国有与大瑜交好之意,今年特意派了使臣来访。
“确实是与双方有利,皇上和瑞王殿下都很重视此次越国来访。
而且,这一次,越国的太子会亲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