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挽月醒来时,是在一间豪华病房里,安静温暖的氛围让她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侧头看去,就看到床边的江父江母正紧张地看着她,低声唤着她的小名。
“月月,宝贝女儿,你终于醒了!”
一向严厉的徐云女士看到女儿苍白可怜的小脸时,一下子就红了眼眶,温柔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发。
“爸爸、妈妈……”
江挽月扑进了徐云的怀里,放声痛哭。
她永远无法忘怀,在她死后,他们是如何地悲痛欲绝,肝肠寸断,一夜间白了头。
“爸爸在,月月别怕。”父亲江风搂住母女两人,满眼心疼,轻拍着女儿的背脊。
两人只当她是经历了绑架被吓坏了,不断地柔声安慰着。
江挽月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水,破涕为笑,像是温室里的花朵经历了风雨依旧明媚绽放。
真真切切的触感和心跳,她也渐渐意识到了自己重生的事实。
重生回了读高三那一年,遭遇绑架的时候。
命运的齿轮并没有发生偏移,她依旧遇到了祁渊。
那个活在泥沼里、人人避讳的阴暗少年。
那个如影随形般默默守护在她身后的卑微少年。
那个明明爱她爱得入骨却只字不说的偏执少年。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江挽月回忆起前世的点点滴滴,才发现她原来以为的一切偶然,都是他小心翼翼的靠近。
少年的爱意,是越过山海的风,看似无痕,却掀起波涛汹涌,令人亘古心动。
*
“爸爸妈妈,祁渊呢?”
“祁渊是谁?”徐云端着海鲜粥,喂着她。
江挽月揪着床单,紧张地问:“就是那个受了伤的男生,他现在在哪?”
“就是那个绑匪的同伙是吧,已经被拘留起来了。”
江挽月听了瞪大双眼,立刻掀开被子下床,江风和徐云拉住她,不明所以。
“爸爸,是祁渊救了我!”
而且他还受了那么严重的伤,有没有人给他包扎?里面的人有没有欺负他?
江挽月快急哭了,顾不上自己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就坚持要去找他。
审讯室里,满身伤痕的少年被拷在凳子上,没有一丝挣扎,神色静默。
对面的警察问:“是否参与了这次绑架案?”
少年垂着头,嗯了一声。
“为什么要绑架受害人?”
他久久没有回答,周身散发着一股冷戾死沉的气息,如同黑夜里的海面,窥不见底下是波涛汹涌,还是死水一片。
“说话!”
好一会,少年终于抬起头,黝黑的瞳孔闪过一丝微弱光亮,他笑了笑,戏谑地说:“见色起意?”
这时,审讯室的门被人敲响,警察盯了他一眼,然后暂时地出去了。
祁渊凝视着头顶上的灯光,很明亮,却不及他曾看到过的一瞬光华。
他等待着,等待那黑暗如深渊般的未来。
但是,他不会后悔。
这时,刚才那名警察再次回来了,他没有继续审问,而是解开了他的手铐,说:“你可以走。”
*
关于这次绑架案,两名绑匪已经招供,他们同是江氏一项工程的建筑民工,因为欠下巨额赌债,就合伙绑架了江氏千金,进而勒索钱财。
刘大强被押着送往牢房,一边走一边谩骂着:“祁渊你个死杂种,竟然敢将老子送监狱里,活腻了是吧?!”
“你给我等着,等老子出来看我不弄死你!”
“天啊,世上竟然会有儿子将自己老子亲自送进监狱的,祁渊你跟你那死了的妈一样不要脸!”
少年眼底的黑暗渐渐加深,布满淤青的双手握紧,胸腔不受控制地颤抖,他在极力隐忍。
好一会,他闭了闭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少年长相十分出众,细窄双眼皮下的瞳眸浓稠黑亮,看人却没有温度,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阴暗冷漠的气息。
周围一些人看到他时都悄悄地挪开了位置。
少年目视前方,置若罔闻。
然而,在经过一处办公室时,他忽然停下了脚步,
透过玻璃窗,稍稍侧头便看到了里面女孩的身影。
她穿着干净漂亮的雪纺裙子,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如绸缎般垂在肩背上,笑起来时唇边会出现两颗浅浅的梨涡,正乖乖巧巧地坐在她父亲身边。
整个人温柔、娴静,如同天上的月亮,可望而不可即。
江挽月表面上认真地听着警察叔叔的安全教育,实际心里想的全是祁渊。
忽然,她似乎感受到落在身上的炙热视线,不经意地侧过脸去。
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两人四目相对。
少年迅速移开视线,转身离开。
江挽月急了,简单地交代了一声,就起身追了上去。
长而窄的走廊里,亮着一排灯,光线冷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