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自打从包子坟回来后,由于惊吓过度,倒在炕上昏昏沉沉的一病不起,使我和陈光明没有应对之策。因为怕“猴子”丢掉性命,所以我和陈光明合计,请赵老蹦和鬼脸半仙“出马”,想用跳大神的方式给”猴子”治病。
赵老蹦的家就在杨家窝棚,离我家并不远。
我扛着一头野猪,陈光明则拎着四盒礼,借着夜色行走,转眼就到了。
赵老蹦夫妻俩无儿无女,盲流出身,一无土地,二无户口,没能像其它穷人那样流入城市,而是选择了杨家窝棚。
地处兴安岭边缘的鄂伦春,是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动饭锅里,吃喝不愁,日子好过,所以夫妻俩就再也没走,一直留在了杨家窝棚。
时过境迁,夫妻俩见山里的人既朴实又尽人情,心眼又都不坏,于是便在场家窝棚定居下来,成了这里的村民。
赵老蹦家有两间茅草覆盖的土坯房,一个木头栅栏的院子,一进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红色描花柜,柜下放了几颗大白菜,一张炕桌上放着个暖水瓶,几个破瓷碗。报纸糊的墙上挂着挂钟,鸡毛掸子,日历,还有一幅很旧的年画,年画画的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小子扛着条大鲤鱼,游戏在珍珠飘洒的荷花塘中。门框上挂着个气死风灯,在门框的正上方悬着一面八角形的镜子,这面镜子没有镜框,光秃秃的悬挂在门框上,镜子的八角形可能是取八卦之意,以震山妖地煞所用。红色描花柜上立着一尊观音菩萨像,这尊雕像高不足一尺,头上盖着一块红布,一手托着玉净瓶,另一只手拿着杨柳枝,正用它那慈善的眼神目视着下方,让人看了有种有求必应,普渡众生的感觉。菩萨像前放着一个黄铜香炉碗,香炉碗里香灰很满,几乎要溢出碗外。在菩萨像后面的墙上贴了一张红布,红布上写着一幅对联,这副对联的上联写的是:“在深山修心养性”,下联对的是:“出古洞四海扬名”,横批四个字——有求必应。
赵老蹦的家里摆设简单,没有什么家当,看样子生活很是困难。
五十多岁的赵老蹦穿着一件对襟的黑色棉袄,黑色棉裤又肥又大,裤角用带子系着,花白的头发,一脸的皱纹,嘴里叼着一个一尺多长的大烟袋,烟袋上还挂着个小烟口袋。
一看憔悴的容貌便知他是一个经过沧桑的人。
赵老蹦见陈光明拿着礼品,我扛着一头野猪前来,知道有事相求,便急忙让座,倒水招待我们,问长问短的很是客气。
我和陈光明坐在他家的炕沿上,随便和他聊了几句。
我端起茶碗准备喝一口再和他说明真相,可就在这时,他家的房门一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个子不高,身材瘦小,走路轻手轻脚的很缓慢,看她的样子好像身体不太好,正处于病态。她走路飘飘然的没有力气,怕是一阵大风都能把她刮倒了。
她上身穿一件蓝底小红花的棉袄,下身穿一条黑色棉裤,棉裤外面没有外套。头上系着个天蓝色金丝围巾,围巾的一角挡着她的半边脸,有几缕头发垂在她的脸上。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赵老蹦的老伴——鬼脸半仙。
鬼脸半仙进来后,见到我们有些扭捏,好像害怕我们见到她的脸,所以还时不时的用手往下拉一拉围巾,以遮盖自己那不可示人的难言之隐。
我以前曾经见过鬼脸半仙的脸,她半边脸上少了一块皮肉,约有小孩巴掌大小,有的地方已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冷不丁一看,有点像恶鬼一样,很是吓人。
想当初赵老蹦夫妻俩刚来杨家窝棚时,鬼脸半仙并不是鬼脸,而是一个地地道道、年轻貌美的小媳妇,只因她刚来杨家窝棚那一年时值秋季,正是蘑菇木耳等山货生长旺盛之时,山里蘑菇又大又肥,榛材蘑、猴头、木耳、黄花,遍地都是。上山抓野鸡,下水就摸鱼。
鬼脸半仙见深山野林如此养人,心里高兴,便哼着山歌,挎着篮筐进了山,想采些蘑菇以备冬天食用。
她越往林深处走树林越茂密,蘑菇也越多越大,不一会的功夫篮筐就要采满了,心想等采满了筐再回去。可正在这时,釆蘑菇的鬼脸半仙忽听灌木丛中有动静,灌木和杂草“哗啦啦”直响,紧接着草丛中传来了一阵“呜呜”的吼声,声音很大,还夹杂着粗重的喘息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向自己这边逼近。
鬼脸半仙听到吼声不知是什么怪物发出的?心里很害怕,急忙转身去看,这一看,差一点没把他吓死。
只见前方不远处的灌木丛中,直挺挺的站着一头硕大的狗熊,这头狗熊黑毛短尾,宽脸圆耳,棕色的口鼻又窄又长,白色的下巴上挂着白沫,鬃毛又长又硬,围在脸的周围,大爪子又坚又利,正咆哮着瞪着自己。
狗熊眼睛周围的毛比脸上的要长,阻碍它的视线,又因其视力很差,所以在兴安岭的深山中常被称作熊瞎子。但这种动物嗅觉灵敏,喜食杂食,几乎没有它不吃的东西,而且还会游泳,善爬树,常居于树洞或岩洞内。
此时正是熊瞎子交配的季节,也正是熊瞎子暴躁的时候。
在山中一旦遇到它千万不能乱跑,要慢慢的退出即可,因为这里是它的领地,你一跑,它以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