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在娟子身后,连说带唱的,终于把她那张扳着的脸逗笑了,我见娟子笑了,便跟着她往家走,边走边半开玩笑的说:“娟子姐,从文革的时候你就该找对象,可现在都改革了,你咋还不找啊?是不是在等谁啊?你看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我也长大了,是不是该研究研究我俩的事,给你家做个上门女婿了!”
娟子听我这么一说,便扭头对我小声的说:“我活了二十多年了,第一次见你这样的,你可真不要脸,如果用一个动物来形容你的话,你就是一只孔雀!”
也不知娟子说的是真的,还是故意说笑。我拿过娟子胳膊上的篮筐,拎在手上,傻笑着,随着娟子向她家走去,转眼间便到了娟子家里。
由于这几年的变化太大,娟子家早已今非昔比,而娟子又干活麻利,干净利索,所以家里被她打理得一尘不染,干干净净。三间土坯房方方正正,木头的篱笆院严密结实。院子里有几条黑黄不一的猎犬,这几条猎犬都是娟子自己训养的,其中有一条是黑色蒙古獒,还没长大,但却很是凶猛。
我和它们都熟,所以它们一见到我便扑上来,和我摇头嬉戏,搔首弄姿,有种久违了的感觉。
屋里用报纸糊的墙面,满墙都是字,松木的组合家具是这两年刚打制的,刷着油漆,擦的油光锃亮,家具门上的玻璃是画匠画的彩绘,有花好月圆、鸟语花香,还有荷塘鸳鸯、凤百鸟朝凤。另有几张明星的明信片贴在上面。
家具上摆放着暖壶,茶杯,还有一面盘口大小的菱花镜,镜子两侧摆着刷牙杯、雪花膏,还有桂花油。
我说娟子姐身上怎么那么香,原来是她擦雪花膏的缘故。
玻璃的窗户透明清澈,另一侧墙下放着一个描花柜,柜上摆放着一盏煤油灯,和一个青花瓷瓶,瓶里插着个鸡毛掸子。墙上正中挂着一个相框,里面有金老汉和娟子小时候的照片,还有日历,挂钟。
炕上放着一个针线笸箩,里面有针头钱脑、顶针钮扣、织针毛线、鞋样补丁,还有一个手电筒,和一本《红楼梦》。看来娟子也知道”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开始读名著了。
做人就是要这样,要活到老学到老,在不断的学习中成长。
炕上的墙上挂着两幅画,其中一幅是年画,画的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大胖小子,手里抱着一个仙桃,坐在一尾红色金鳞的鲤鱼背上。另一幅是**头像,是**检阅红卫兵时的一张照片,画中的**站在**城楼上,头戴军帽,身穿军装,脖子上系着红领巾,胳膊上扎着红袖章,高举着右手,在向城楼的前方打招呼。他那高大伟岸的身姿,高瞻远瞩的目光,运筹帷幄的姿态,使我不由自主的站在原地,向这位伟人肃然起敬。
我眼看着娟子的家既纯朴又温馨,使我呆呆的站在屋中,久久的发愣。
我觉得世上最难寻找的东西莫过于是一个好媳妇,她绝不是既能上厅堂,又能下厨房那么简单,她更是决定一个家族兴衰的摆渡人。
娟子应该就是这样的好女人,既旺夫、又旺家、更旺族。
我站在屋中呆呆的发愣,这时就听娟子喊:“天一,你发啥愣呢?快点放桌子,吃饭了!”
我听娟子喊吃饭了,这才醒过神来,到外屋拿起炕桌,放在屋中的炕上。
娟子手脚麻利,干啥像啥,饭做的也快,我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娟子就把饭菜都做好了。
娟子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进了屋,我一看有白面和玉米面两掺蒸的花卷,玉米粥,咸菜,婆婆丁蘸酱,外加一盘蒸干肉。
饭菜放到炕桌上后,娟子又到厨妙了一盘鸡蛋。
我是个孤儿,一生下来就被挂在树上,不知道父母是谁,靠吃百家饭长大,以前经常吃娟子家的饭。
娟子做的饭好吃,我一闻到饭菜的香味,口水都快流出了。
我逗娟子:“哎呀娟子姐,你怎么没杀只老母鸡呀?你没听人说,新姑爷进门,老母鸡丢了魂吗?噢,对了,老丈人还没回来,我俩先吃,这样不好吧!我看还是先等他老人家回来一起吃吧!”
娟子瞪了我一眼说:“哎呀妈呀,我是看明白了,你是真不要脸啊!怪不得你每次上山打猎都不会被野兽吃掉,原来是你脸皮厚的缘故,野兽遇见你,也不会咬你,生怕咬不动。你也不问问人家愿不愿意,就一口一个姑爷,一口一个老丈人的,你可真是不要脸啊!你的不要脸已经到了没底线可言!”
娟子姐说完,随后话锋一转,语气强硬的说:厚中极品,兽中禽兽,感谢上苍你还小,特希望上苍能让你的脸皮随着你的生命而终结!”
“我的天哪!我的天哪!”我心中暗想,这才几天不见,娟子姐的嘴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这让我有些无言以对,我挠了挠脑袋,厚着脸皮说:“咳!娟子姐,我的脸本来就是你的,不要也罢!总之你记住,无论到什么时候,我的脸都是你的,你的!呵呵呵……”
娟子姐听我说完,狠狠的瞪了我一眼,随后转变口气说“快吃吧,我爸出门去了,要过天几才能回来呢!”边说着,打开描金柜,从里边拿出一瓶白酒,白酒是土烧的,满满的一瓶。